小实验

高中里有这么一道哲学题。


“据报道,国外某科学家做了一个残酷的实验:将数名幼儿分别关在与世隔绝的黑暗屋子里,只定时给他们吃喝。多年以后,他们走向社会时却连与人的基本交流也无法做到。这主要说明( )

A.意识是人脑的机能 B.意识是自然界长期发展的产物

C.意识是社会的产物 D.意识是客观存在的反映”



我不知道这个题目是怎么来的。

但是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我会毫不犹豫地报警。


人类一直是一种复杂的社会生物,没有人能够拥有绝对的人性化和个体化。

打个比方,如果某个人杀掉了你的爱人,想必你会想要报警,将其绳之以法。如果,这个人是你最爱的亲人呢?每天给你做饭,洗衣服,在你失落的时候安慰你,鼓励你,甚至为你工作16个小时以上呢?

会犹豫吧。


我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些东西。所以我去参加了那个实验。一个关于人性的小实验。听闻的时候,也说是美国耶某大学的教授开办的,坚持下来的参与者可以得到100万美金。

这对于留学生的我来说着实是个巨大的诱惑。


然而这个诱惑,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诱惑。


20XX年7月,正好是我大四的暑假。我和父母说自己留在美国打拼,然后前往了研究所。

到达研究所的时候,我注意到的确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学生。研究人员对我说,只有身体指标达到要求的人才可以参加这项实验。不过这项实验并不对外界公开,因为实现度非常小,所以大家把这它当做是一个小实验,坚持不下去退出就可以了,每人依旧能得到100美金的补偿。

有人在下面举手:“现在退出有补偿可以拿吗?”

“可以的。”研究人员说。

于是有这么几个人马上举手表示要退出实验。



现在想来,他们真是聪明。



开始实验之前,每个人都要将随身物品清理干净,包括圣经十字架和佛教的念珠和玉坠。皮带,金属类饰品也是不可以带的,只能穿一身普通的衣服进去。

我随意地把这些都解了下来,然后进入了研究室。

这是一间又一间普通的屋子,有着书籍,电脑,床铺,卫生间。和普通的旅馆并没有什么大的出入。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多了一个食物运送口。

我们被要求呆在这些房间里,直到研究结束。

“没有别的要求吗?”其中一个人问研究人员。

“没有。”研究人员说,“唯一要注意的是,你们在实验期间,可能会受到一些电磁波的暗示产生感官类幻觉,也是对你们内心的感受的扩大。”

然后实验就开始了。

灯光是一成不变的暗黄色,勉强可以读书。

电脑是不与外界联系的局域网状态,里面存有一些影片和书籍。电脑桌面上,并没有显示时间的那一栏。

相当原始的状态。


我随手拿了本书,坐下来开始看。



DAY 1

很普通地过了。到了三餐的时间,会有食物送进来。所以时间概念没什么问题,每天也会记载。

DAY 2

依旧很普通。

DAY 3

很普通。

DAY 4

很普通。

DAY 5

很普通。

DAY 6

很普通。

DAY 7

很普通。

DAY 8

很普通。

DAY 9

很普通。

DAY 10

很普通。

DAY 11

很普通。

DAY 12

很普通。

DAY 13

很普通。

DAY 14

很普通。

DAY 15

很普通。

DAY 16

很普通。

DAY 17

很普通。

…………



“样本14好像有点不太妙诶。”一位高个子的研究人员说道。

“好像还能坚持吧。”矮个子的研究人员看了一眼,“不就是老吐饭么。十来天前他还一度吃不进饭来着。”

“真希望他不要逞强。”高个子说。

“他不就是在逞强么。”矮个子不屑地哼了一声。



DAY 15X

学校和家里的事情已经不考虑了。现在真希望能来个人和我说句话啊。我好无聊啊。我好难受啊。

DAY 15Y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今天吐了三回

DAY 15Z

(空白)


…………

第160天的时候,我出现了幻觉。

我在早上刷牙的时候,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头发掉了三分之一。秃头的样子很滑稽很可笑,好像是一只被剃掉了毛的小狗一样。我冲着镜子笑了十来分钟(大概吧),然后转身吐掉了一肚子黄水。

秃掉的头皮简直就像是坑坑洼洼的山泥地一样。一块儿是青的,一块儿是白的,看起来让人难受。

我坐在地上,过了好久,开始扯自己剩下的头发。

好难受。一边有头发,一边没有头发。好难受。看不下去了。

可是我根本扯不下来。我“呜呜呜呜”地喊疼,在地上滚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找能够砸掉镜子的东西。

我很清楚自己现在这种抑郁的状态是来自于这个房间的压力,可是我并不能发泄。书本是撕不烂的,墙壁是柔软的,敲不坏的,椅子和镜子也砸不碎,就连使用的牙刷和杯子,也是处理过的,没办法破坏。

我知道,肯定有人已经退出了。

我不能退出。

…………

…………



卫生间的地上都是蟑螂。好恶心。

我已经有三天没吃东西了。蟑螂好恶心。我不想进卫生间。可是我需要排泄。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闭上眼光着脚走进去了。踩在蟑螂上面的感觉好恶心。滑溜溜的,还会动,痒,痒啊,痒啊,痒啊。

先吐了再排泄吧,不行了不行了。

…………

…………



今天看了本书。书上有个叫

津巴多的人说有七个社会性过程 会导致恶的逐渐产生:

无意中迈出第一步。

对他人去人性化。

对自己去个体化。

推卸个人责任。

盲目服从权威。

不加鉴别地依从群体规范。

袖手旁观,漠不关心,对恶行消极容忍。

…………

…………



“样本14怎样了?”

“已经固定好了。”矮个子研究人员说,“真没想到他会想要用牙刷自杀。”

“早知道就不应该给他们提供牙刷。漱口水就行了,又喝不死。”高个子说。

“用牙刷往眼睛里戳还是第一次见到。”

“幸好发现得及时。戳进去之前就弄晕他了。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打破了'不能与被实验者有任何接触'的法则了吗?”

“清掉他的记忆。顺便换上漱口水。”另一个研究人员说。

…………

…………




“样本14今天怎样了?”

“和前两天差不多。我怀疑已经疯掉了吧。”矮个子研究人员这么说着。

“疯掉了?还能提取数据吗?”

“根据颅内活动状况,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现在应该是处在幻觉带里。”一边的高个子研究人员说,“已经尝试着把幻觉控制在维持精神的一个强度了。他已经因为缺少交流经历了抑郁——麻木——抑郁——产生幻觉到察觉但不拒绝幻觉的阶段了。他现在每天都和空气对话,假想能帮助他活下去。”

“希望他能熬过去吧。”




事实上,我很早就放弃了记录。后面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后来他们告诉我的。

我在结束实验之后,接受了整整1年的治疗,才恢复到可以重返社会的状态。

据说,当他们结束实验的时候,我轻得不可思议,脏器几近萎缩,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思考能力,只会说一些奇怪的话语。

我问过他们实验的时间,他们告诉我了一个惊人的数字。我也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类似的实验,某个男子接受了幽闭实验,15年之后才出来。精神还很稳定。


这他妈就是在放屁。


研究人员和我说,可能是幻觉放大了感官和内心的感受,所以人变得更加脆弱了。


我不再相信他们了。

如果就这么把我放到屋子里15年,我一定会自杀的。

人类就是不能脱离交流的可悲的社会生物。

我出了房间清醒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骂了护士,用最恶毒的话。小护士被我吓哭了。

我现在很后悔,可是当时很解气。

隔壁的某个信徒也坚持了下来,还对我说我这么做是不对的。我并没有理睬他。



不过我一直都知道,实验还没有结束。



5年之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新闻。某一起连环杀人纵火案的破解。杀人者异常残忍。他把几个被害者关入了一间诊所,然后逐渐剥离了他们的视觉,嗅觉,听觉,触觉,最后把他们都烧死了。

没错。就是那些研究人员。

杀人的家伙就是那个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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