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讲完了这次奇遇之后，她笑了笑。

我并不能看出她的意思来，有时候我很怕自己讲的事情不够离奇，不够吸引人，反而被这位友人给看轻了。

“确实挺怪的呢。”她点了点头。

我呼了口气，拿起了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小本相簿，翻开了一页，摊到了我的面前。

她所指的是左边的一张，一个短发的清秀的十多岁少年戴着口罩，面对着舞台下的大众，拿着麦克风。但是少年看上去很瘦弱，眼睛也很清秀，并不能确认到底是男是女。

“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

她指着这名少年，“猜猜他在干什么。”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她叩了叩桌面，“知道最近很红的L工作室吗？”

二：口技少年

我以前读书的高中，不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不是聪明人待的，但也不是三流学校。大家依旧非常认真，每天活得隐忍而恍惚。

我们那一届，可以说是最近两届优秀生最少，平均水平的庸人最多的一届，校领导都叫我们“两届中的低谷”。后两届学弟学妹能享受的福利我们是闻所未闻的。

不过我们这一届偏才非常多，在大家还是高二的时候，很多人已经方圆几个学校颇有名声了。普通的比如编程高手，比如少年文手，名气不好的比如劈腿劈两个学校校花的也有。

当然也有很奇怪的名人，比如这一位。

这张照片还是在最后的毕业汇演上拍到的，此前都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他是怎么出名的？

这个嘛。

我高二的某次模考之后，学校组织去体育馆看电影时发生的事情。

整个高二教学区都是没有人的。高一在旁边的一栋楼，灯火通明。据当事的那些高一生说，高二三楼走廊里突然有人开始拉起了小提琴，行云流水，很动听。高一整栋楼都听到了。

后来过了一会儿，除了小提琴，钢琴声也响了起来。音准异常的古典钢琴。

整栋高一楼都有些坐不住了，一部分人是因为晚自习被打搅感到很恼火，更多的人则是迷惑：是谁在演奏？

小提琴还能理解，钢琴是哪里来的？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边鼓点又响了起来。

这下高一楼就炸了。

有些学生几乎想冲到高二楼看个究竟。一般某一个年级放电影的时候，全校的老师都会去看，只留下纪检部的一些学生巡逻。这时纪检部的人记名字查教室忙的不亦乐乎，根本没人有办法去高二三楼一探究竟。

对面的合奏到最后还加入了人声，变成了一场精彩的live。

我们整个年级一大部分名气就是靠这件事件撑出来的。高三在图书馆那边的一个区域里，没听到这场演奏他们感到非常遗憾。

后来据各个年级的流言称，有人曾在深夜晚晚自习（走读生之后的第二个晚自习，持续到10点10分）结束后听到过有好多人在练和声，也有学生说在放假的学校里听见有人在教学楼里练提琴合奏。

无论哪边都是一帮人，没有一个人单独出来练习的说法。

后来学校为了平息流言，放话出来说是学校有一支秘密的演奏乐队，当然是官方组织的。然而说过这话之后的几次新年演出也没见得这支乐队出来献宝。

知道我们这一届的高三毕业汇演，我们才知道了事实。

这名少年穿着校服戴着口罩就这么上了台，大家都以为他是来表演魔术的，但是他鞠了一躬之后，就拿着麦克风背对着大家站好了。

一开始，音响里传来了一些稀稀拉拉的动作声，好像有好多人从别的地方入场，各自坐好。

大概几秒之后，音响里突然慢慢有了声音。他站在台上，手向左边挥舞，好像那里坐着弓弦梯队一样。那边声音慢慢响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向另一边伸过去，同时铜管类乐器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都以为是一场指挥表演，但是慢慢有些人发觉了不对。

因为交响乐中慢慢混入了杂音，好像有人不耐烦了起来，这时少年做了个打住的动作，音乐顿时停止了。

“第二提琴手保尔，你怎么了？”少年背对着大家说道。

“Sir，there’re someone sleeping under the stage. （先生，台下有人在睡觉。）”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欧美男声。

“是吗？”少年说着转头回来看了一眼台下。

“你说的是左起第三排第二个人吗？”

“Yep，the guy sleeping on his girlfriend’s knees.（是，就那个睡在他女朋友膝盖上的家伙。）”

这下台下也炸了。

那位还在睡的仁兄，被他女朋友摇醒了，迷迷瞪瞪地坐了起来，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其他目睹了这一幕的所有人已经彻底明白了：刚才的交响乐演奏不是音频播放，而是和刚才的欧美男声一样，都出自这名少年之口。

少年安抚过了“第二提琴手”之后，交响乐又重新响了起来，这回所有人都在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着场上的少年。

他是在表演口技啊。

“后来？”

友人端起红茶喝了一大口。

“后来他直接走啦。我们都没能看到他的真人。我们也问过老师，老师也目瞪口呆地对我们说，刚开始是有一个十佳歌手申请了唱歌的，大家也排练过了，结果刚才姑娘突然打电话说身体不舒服，让这小伙子上场。这孩子随口唱了一首串烧，听着挺棒的，就让他上去清唱了。没想到……”

“于是最后没人知道到底是谁吗？”

“这个嘛。”友人呵呵地笑了，“我原来学校里的人大多是不知道的。”

“最近有一个国产工作室在国际上突然崛起，据说在声效和电子音乐方面颇有前景。”她突然说道。

“你是说那个很有名的L工作室？”我点点头，“听说过，据说只有一名工作成员。”

我愣了一下。

“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