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匣之中:焚烧晶体(22)

那种感觉突如其来,席卷全身。李竞觉得足下有点飘,他飞快地走过去,问一边在吃肉桂面包的小探警发生了什么。

一头卷发的小探警吮了吮指头:“就这楼35层上有个男的,好像是想不开吧,拿刀割腕了。血流了一地板,可吓人了。”

李竞听不懂“割腕”这个复杂的名词,但听懂了“血流了一地板”。他白着脸问是哪个房间。小警察一看他的脸色,有些警惕地报了房间号,问他怎么了。

李竞脸色从白转青。因为那正是自己的房间号。


从警局里出来,他拦下一辆的士,往陆俭所在的市医院赶。因为一个晚上他都不在酒店,便利店店员也作证他早上五点到六点一直在店中,警察左问问右问问,看他一幅烂泥样觉得也问不出什么,就把他放了。

市医院很气派,也很凄凉。这里有无数将死将生的人,仿佛这不是一个医院,而是将人摆在橱柜里展示的大型商场。李竞不寒而栗,把车钱往司机怀里一甩就冲进了医院大门。

在护士的热心指导下,他迅速来到了单人ICU病房外。小护士看着这个一脸疲态,名牌皱皱巴巴,发型有点乱了,反而能衬托出些许脆弱的美态来。接着小护士又看了两眼躺在ICU里,脸白得像张纸的另一个美男子,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机会。两个人千丝万缕的联系,透过一层玻璃就能看出来。


李竞打了个电话给助手,让他透过组织把陆俭的看护权暂时转到自己这里。然而陆俭的保镖却早自己一步把看护权设为客户独立(乌里欧斯医疗系统中成年人可以在文件证明下依照自己的意愿选择服务类型),如此一来,李竞完全无法接触到陆俭了。

他只好把行李留在酒店,自己随便打包了一些衣物和书籍,每天坐在ICU外的长椅上,等待陆俭醒过来。在别人看来,这是个多么苦情的男子啊,相隔十米,还是要坚持陪着病房里的人。

然而只有李竞自己知道,他是有多怕。

他在知道陆俭自杀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就像掉进了冰窟一样,手脚都在逐渐失去知觉,然后一块一块碎裂掉。他从没这么这么后怕,不是受恐惧支配的害怕,而是受懊悔、悲痛、震惊和其余不下十余种感情杂糅的害怕。

就像是告诉他“明天你的双眼就要挖掉了,好好洗洗做做准备”一样,让他痛不欲生。


这是爱吗?

他摸着自己仍在跳动的心脏,认真而迷茫地问自己。然而他的心并不会说话,跳得还比普通人慢一些。

保镖站在ICU病房门口,依旧不说话。自己的雇主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但是这样两败俱伤,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助他们呢?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锃亮的皮鞋尖。

陆俭在床上昏迷了三天,正如他所计算的,三天之后他醒了。唯一没料到的是,市医院的医生技术实在不怎么样,他的左手腕上留下了一道很明显的疤痕。陆俭是疤痕性皮肤,属于一旦留下就无法褪去的那种。

岁月无情,虽然他还年轻,但身上细微之处磕磕绊绊,让他越发觉得自己不完美。李竞却意外地很喜欢他这样的身体,以前坦诚相对时,李竞特别喜欢亲吻他的伤痕,他还说这是陆俭活过的证明。

现在好了,这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重重地刻在了两个人你拉我扯的岁月之中,并将到死也无法磨灭。

陆俭抬手看着手上的痕迹,并没有什么表情。他抬手让保镖过来,对他吩咐了几声,让他回庄园一次。接下来应该还会有很多事忙,如果整件事不出他所料的话。

吃午饭的时候,陆俭瞄了几眼百叶窗外,李竞的影子还在。自从陆俭醒之后,他就让人把ICU的百叶窗拉了起来,走廊上的人再也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了。这会让李竞更加焦急,他明白。

所以,这样才能让他真正懂得啊。

只有狠狠捅他一刀,他才懂得痛。这一刀不能捅在他身上,因为李竞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他自身的伤,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的他都能接受,并满不在乎地给自己找借口,“成功之前受再多苦都无所谓”,这样万能的疗伤药能成为他最强力的盾牌。

而他最大的弱点就只有自己了。很多人在经历过生老病死之后才会知道相知相守是有多珍贵,哪怕是一分一秒,活着和死去的鸿沟若能跨越,他们也将愿意付出所有的金钱财富来交换。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他是会倒下逃跑,还是恍然大悟。但总归是已经遍体鳞伤了。

为什么爱就这么难呢。世间万物都重于爱情,世间万物又比不上爱情。所有的开始都那么突兀,过程都那么甜蜜,结局都那么仓促。

陆俭对保镖说:“把他叫进来吧,我和他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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