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匣之中:焚烧晶体(13)

他时常提醒自己已经从梦中醒过来了,并且那是个噩梦。需要在枕头下放一把剪刀的那种。

但是可笑的是,每次吃到土豆泥,蛋炒饭,甚至是白粥,自己都会想起那张防毒面具。曾经想象过揭掉面具下的面孔是什么样的,却都没有亲自拿掉的那一刻如此满意过。陆俭的眼梢微微上挑,不笑的时候很挑衅,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眉目因为紧张而略略颤抖着。

就像是在博弈里小胜了对方一子,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好像在喊叫“投降吧!我已经看透你了!”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自己虽然身体孱弱,脑袋里每天如同跑火车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李竞用手掌摩擦自己的腮帮子。

他的眼梢,他的鼻尖,他的嘴唇,他比自己要矮半个头的个子。还有那抱过摸过亲吻过无数次,几乎都完全记住形状的腰。

一开始李竞只是为了尽快让陆俭卸下心防,强迫自己与他进行肢体接触,可后来那段时间拥抱似乎成了必不可少的。他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记住了他身上的味道,是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化学试剂,和衣物柔软剂的味道。而他本身并不存在任何味道,就算是最疯狂的情事之中,他身上也只有衣物沁入的些许气味。

坐在课堂正中央,他迷茫了。田贝一直在手机上聊天,这个时候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歪着头看了一会儿,随便扔给他了一条美味棒,又低头“啪嗒趴嗒”打字了。


助手和他联系,D国情报商在近日会和他通电话,让他不要开飞行模式。李竞听话地“哦”了一声。

事实证明助手的提醒是有必要的。李竞这晚躺在宿舍床上,嘴里叼着一根黄瓜,在看瑞语版的童话。这时候,手机突然亮了。已经是晚11点了,田贝在对面睡得昏天昏地,李竞吓得一下跳了起来,抓起手机就跑了出去。

来电显示是未知归属地。灰色的头像,一串不好记的数字。提示灯一跳一跳,催促着李竞按下了接通按键。

“喂?请问是李竞先生吗?”对面使用了变声器,电子音让李竞不大舒服。

“是的,请讲。”李竞抖了抖,环了环手臂。已经入秋了,秋老虎来得迅猛,白天气温居高不下,而一到晚上,太阳的温存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好,我是接下来要为您提供资料的调差人员。您叫我张先生就行了。具体价格是这样,追踪到对方的近日线上线下行踪,您出15;调查出对方目前的具体地址,您加10;照此标准多查一项多加10。”这里的10是指10万,D国货币,面交,现金,纸钞。现在很少有这么实在的商家了。

后来有次李竞好奇问了问他干嘛不走网上转账?结果张先生说:“哎呀别提了。我有次路过黑市,就看见俩流氓打架,一个胖揍了另外一个之后勒索,结果两个人就掏出手机‘哎你钱宝号多少?’‘你扫一扫吧!转两千!’‘太多了吧!给陌生人转超过一千不是要付手续费吗?’‘欸那你加我好友吧!’雷得我哟,从此就再也不用网络银行了。”

李竞把这番话告诉助手想抱怨抱怨,结果助手一男的笑得花枝乱颤。


一天之后,张先生主动联系了李竞,表示自己可能没法查到信息。

“是需要加钱吗?”李竞有些意味,但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不是的。是这样,您要查的这位陆先生,现在是多国实验证人保护计划中的一员,无法通过我这里的官方渠道查到信息,都被封锁了。”

“官方?有非官方渠道吗?”

“有的,不过可能需要您提供一点帮助。我们会考虑给您折扣的,非常抱歉。”

“那好吧。需要我帮什么?”

“您不是说过自己和这位陆先生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吗?那请问他有什么经常使用的生活用品,或是购买习惯吗?”

这是准备从购买记录查找ID吗?李竞暗暗称赞了对方大海捞针的魄力。“我有拜托他网购过几次书籍和画具,他自己也买过几本书。”李竞记得当时自己故意为了刁难陆俭,特意报了一个只有一家店才卖的画具。三天后陆俭就给他买回来了。

“好的,请将这些书籍信息和购买时间告诉我,如果还有店铺名称就再好不过了。”张先生听上去似乎很有信心。物流行业目前是D国最乱也最繁华的行业之一,要操控内部查找信息对于情报商人来说,可能并不困难。

李竞在庆幸的同时,有些不寒而栗。购买信息能暴露买主的生活,甚至能暴露对方的住宅等隐私,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变成寻找他人的工具。或许张先生不信任网络的态度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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